昨天,一名男子躺在地下通道內(nèi),李升(左)與他溝通 記者朱佳琦 攝
一本查詢?nèi)罩尽⒁环菀呻y人員登記簿、一盒尋人啟事——這是武漢市救助管理站男服務區(qū)工作人員李升的三大“法寶”。憑借這個原始“數(shù)據(jù)庫”,今年32歲的李升已為百余名“無名氏”找回了名字和身份,幫助他們與家人團聚。
精神錯亂、智力障礙、老年癡呆……因為身體或心理方面的原因,部分受助人員無法說清家中地址,成為救助管理工作中的疑難問題。
在救助管理站里,流傳著一個“黃金七天”的說法,意思是說如果超過七天仍然未幫受助人員查清地址,一般很難再查清了,就會成為“無名氏”。而李升所面對的對象,全部都是這些長期滯留的“無名氏”。
“雖然有點辛苦,但是對自己喜歡的事情,我都要盡力做到最好,失蹤人員的家屬也很想念這些親人,能幫到他們我就很開心了?!弊蛱焐衔纾o送一名受助人員回孝感老家,直到中午11點半才趕回救助站,他告訴記者:“我以前就有過當警察的愿望,現(xiàn)在也算是在實現(xiàn)當初的夢想吧?!?/p>
想方設法與“無名氏”搭話
一聲“舅舅”成了破案線索
今年7月,一名蓬頭垢面、精神異常的受助人員來到了服務區(qū),他不愿理發(fā)、換鞋、說話,強烈的抗拒讓大家束手無策。李升每天只要有時間就圍著他轉(zhuǎn),從家鄉(xiāng)風物、興趣愛好聊到社會關系、家庭成員,想方設法與其搭話。
終于,對方放下戒備,偶爾說兩句話。李升抓住零碎的信息,利用網(wǎng)絡地圖反復查找、核實,只要確定地名真實存在,便立即打電話向當?shù)睾藢?。無數(shù)次的失敗,終于在與河南省南陽市南昭縣城關鎮(zhèn)某社區(qū)民警通話后,核實了地址,才發(fā)現(xiàn)這名“無名氏”因多年外出,戶籍都已被注銷。
32歲的李升在武漢市救助管理站男性服務區(qū)已工作近10年。他所在的男性服務區(qū),每年大概有1.8萬名男性受助人員在這里停留,接受救助服務。多年來,他見過落入傳銷組織僥幸逃脫的、四處乞討看病的、被偷被騙身無分文的,也見過四處流浪四海為家的……但是,李升始終認為,最可憐的還是那些渾渾噩噩不知自己姓甚名誰、家在何方、身在何處的受助人員,雖與親人彼此思念卻無法見面。
李升把工作的全部時間和精力都傾注到這些“無名氏”身上,用心觀察他們的表情神態(tài)、動作習慣,記錄他們的只言片語、瘋言瘋語。
今年5月,青山公安分局青化派出所將一名雙目失明、精神異常的青年男子送到救助站求助,該男子始終咬定自己是湖北鐘祥人。為了幫他找家,市救助站特地安排工作人員護送該男子到鐘祥“走游”,希望去當?shù)貑酒鹚挠洃浕虮皇烊苏J出,結果卻一無所獲,只能再次將男子接回站內(nèi)。在男服務區(qū)生活期間,李升時時留心他的一言一行。
一次,該男子與另一名受助盲人一段雜亂無章的閑扯中,李升突然聽到他提到了一聲“舅舅”,并且想借手機撥打舅舅電話……通過這條線索,李升順藤摸瓜聯(lián)系上了該男子的舅舅,查清了其家庭地址。原來該男子是武漢新洲人,母親是從鐘祥嫁到新洲的。
自學很多刑偵學、心理學知識
搜集179張尋人啟事
盡管文化程度不高,但為了成功“破案”,李升自學了很多刑偵學、心理學、醫(yī)學、社會學方面的知識,自考了大學本科,還取得了助理社會工作師證,寫下了幾萬字的工作心得。他的微信號叫“深度追蹤”,里面轉(zhuǎn)載了大量與尋人有關的文章。
“幫助一個失蹤人口等于幫助一個家庭。”李升的手機相冊里面,密密麻麻地被疑難受助人員照片占滿。李升說,這是為了方便隨時比對。
在家吃著飯,他只要看到電視新聞中插播的尋人啟事,就立即放下碗筷,掏出手機仔細對比。上下班路上,看到手機軟件彈出的尋人消息,他也趕忙翻相冊 ,“都快成職業(yè)病了”,李升笑著說。
在市救助管理站,每位受助人員入站時信息會錄入數(shù)據(jù)庫。輸入受助人員的姓名等,就會顯示其接受救助的詳細信息。但這種搜索必須具備條件:姓名準確無誤,而且因數(shù)據(jù)庫更新,只有近兩年的數(shù)據(jù)能查到。李升感到,對疑難受助人員來說,建立一個人工數(shù)據(jù)庫更有效。
李升的“數(shù)據(jù)庫”,是一本尋人啟事文件夾,里面有尋人啟事179張,是從報紙上剪切下來或者親屬送來的;一本“疑難雜癥登記簿”,記載所有曾經(jīng)接受過救助的特殊受助人員信息;一本工作日志,記載每天的查詢內(nèi)容及進程。
今年3月,一名“無名氏”被救助進站,百般查詢毫無結果,本以為沒有希望了。李升在翻閱尋人啟事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與2016年的一份尋人啟事上的照片有些相像,打電話一問,果然正是尋人啟事上苦苦尋找的對象。
李升發(fā)現(xiàn),“無名氏”大都重復流浪率較高,查出家庭地址的概率極低。因此對每一位進站的特殊受助人員,李升都將他們的情況、照片整理在“疑難雜癥登記簿”上。受助人員來了后,先翻一翻登記簿,看是否曾經(jīng)接受過救助。經(jīng)李升之手查出的好幾例疑難人員,都是幾個月前甚至幾年前留下過“案底”的,根據(jù)簿子上記載的情況,很輕松就幫其找到了家人。(記者朱佳琦 通訊員劉路 實習生樂宛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