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奈烏蘭牧騎依日勒!”這是一句蒙古語,意為“我們的烏蘭牧騎來啦”。早年間,每當載著烏蘭牧騎演出隊的馬車隱約可見,牧民們就會這樣興奮地相互轉告。60年來,這面全國文藝戰(zhàn)線的旗幟始終高高飄揚。習近平總書記近日給烏蘭牧騎的隊員們回信,勉勵他們以黨的十九大精神為指引,大力弘揚烏蘭牧騎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扎根生活沃土,服務牧民群眾,推動文藝創(chuàng)新,努力創(chuàng)作更多接地氣、傳得開、留得下的優(yōu)秀作品,永遠做草原上的“紅色文藝輕騎兵”。
烏蘭牧騎的蒙古語原意是“紅色的嫩芽”。當年,這株嫩芽破土于農牧區(qū)貧乏的文化生活之中。時任內蒙古自治區(qū)主席烏蘭夫同志在檢查工作時發(fā)現(xiàn),牧民們長期看不到電影、圖書和文藝演出。到北京開會時,他將這種情況向周總理作了匯報。就這樣,一支小型綜合文化工作隊誕生了。據老隊員介紹,隊里個個是文藝骨干,唱歌的能拉馬頭琴伴奏,放下馬頭琴又能頂碗起舞。住到老鄉(xiāng)家里,演員們遇到什么活就幫著干什么活,而這又成為一種創(chuàng)作體驗,打草舞、擠奶舞等脫胎于生活的節(jié)目深受喜愛。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里,烏蘭牧騎充分發(fā)揮著“演出、宣傳、輔導、服務”等職能,被譽為“紅色文藝輕騎兵”。
伴隨總書記的回信,這支載譽前行的隊伍再次迎來高光時刻,也引發(fā)我們對今天文藝工作的思考?!凹t色的嫩芽”之所以根深葉茂,關鍵在于精準地解了牧民的文化之渴。時移世易,文化市場的繁榮程度、文化需求的供給水平今非昔比,我們是否還需要“烏蘭牧騎”?或者說,當代人需要怎樣的“文藝輕騎兵”?
進入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fā)展之間的矛盾。具體到文化領域,雖供需兩旺,但兩端尚未實現(xiàn)有效匹配。從需求端看,人們的要求越來越高、品位越分越細。過去有書讀、有歌聽、有戲看就心滿意足,而今則是多中選好、好中選優(yōu)。從供給端看,呈現(xiàn)出產量巨大、精品不足的現(xiàn)狀。拿影視來說,2012-2016年我國電視劇年產量保持在1.5萬集左右,但能夠播出的剛剛過半。這其中,不少作品又“槽點滿滿”,“摳圖拍戲”“配音對不上口型”“五毛錢特效”等普遍問題令人無奈。像《人民的名義》這樣的現(xiàn)象級劇作許久才能出現(xiàn)一部。觀眾們“抱著水缸喊渴”,文化發(fā)展的不平衡不充分可見一斑。
當年,周總理囑咐聲名鵲起的烏蘭牧騎,“不忘農村,更不忘你們的牧場”。在一代代演員對初心的堅守中,一個道理被反復印證:文藝作品反映時代、服務人民才能有生命力。以此標準衡量當前的文藝工作,贏得市場與口碑的主流作品還不夠多,傳播主流聲音的方式還難言嫻熟。過去一段時間,雷劇爛作遍布熒屏,宮斗權謀反復登場,解構之風大行其道,批評之風日漸稀薄。以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為契機,更多文藝工作者放下架子、撲下身子,泥土味重了、百姓情濃了。但與豐富的中國故事素材相比、與火熱的中國改革實踐相比,文藝創(chuàng)作仍是有“高原”缺“高峰”。
這樣的大背景之下,解當代人文化之渴,依然需要“烏蘭牧騎”,依然呼喚“文藝輕騎兵”。重讀烏蘭牧騎的故事,我們能夠感受到“只要有一個牧民就去演出”的受眾意識,“天作幕來地當臺,隨時隨地演起來”的敬業(yè)精神,與牧民同吃同住同勞動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等等。繼承發(fā)揚這些精髓的同時,今天的文藝工作者必須立足當代、與時俱進,處理好“大”與“小”的關系。一方面,著眼宏大主題,堅持主流敘事;一方面,以人民為中心,風格上“接地氣”,敘事上有“煙火味”。人民不是抽象的符號,而是一個個具體的人,有情感,有夢想,也有內心的沖突和掙扎。創(chuàng)作更多現(xiàn)實主義作品,讓當代人從中看到自己、心生共鳴,正是文藝工作者的使命所在。
人民需要文藝,文藝是人民生活的精神食糧。這也是為什么烏蘭牧騎這株“紅色的嫩芽”雖歷經風雨卻能茁壯成長。當社會消費從“生存型”向“發(fā)展型”轉變,人們對文藝作品的質量、品位、風格有了更高要求。文藝工作者以不變的初心適應巨變的時代,才能描繪出中國色彩、講述好中國故事,書寫無愧于時代、無愧于人民的精品力作。(北京日報評論部 崔文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