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家之言

在所收購股份觸及5%前，恒大本可以緘默不語，但可以不說話卻不等于可以說反話

4日5日萬科A股大漲兩天。4日午盤后，財新傳媒指出這是由于地產(chǎn)巨頭恒大公司在大舉吸收萬科籌碼，不料遭到恒大否認，并稱公司控制人許家印也不曾收購萬科股票。然而，當日交易龍虎榜上顯示，離恒大集團總部不遠的幾家券商營業(yè)部是萬科的買入主力，收盤后恒大也宣布已經(jīng)對萬科持股4.68%。劇情反轉(zhuǎn)。

恒大這么出爾反爾的原因大約是“商不厭詐”，本來打算“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要是被人揭穿，散戶就會都來跟著買，股價水漲船高，自然增持成本也會上升。

但是，證券市場價格以信息披露為基礎，上市公司及其董事、高管和其他市場主要玩家的公開言論都必須實事求是，恒大這把小聰明雖然可能替自己在最后關(guān)頭省了點收購資金，卻可能惹上法律麻煩。作為至今對萬科持股不足5%的“較大的小股東”，恒大對萬科及其他股東并不負有什么公司法上的特殊義務，但作為證券市場的有影響力的交易者，其涉嫌違反了不得操縱市場價格的義務。

當有關(guān)媒體在指稱恒大買入萬科股票時，恒大對此有權(quán)宣稱“無可奉告”。由于4日萬科A股全天換手率只有4.63%，恒大所持的4.68%的股票肯定是在4日前就已經(jīng)開始悄悄買入。但在所收購股份觸及5%的舉牌線前，恒大本可以緘默不語。

然而，可以不說話卻不等于可以說反話。眾所周知，萬科目前處于股價膠著期，股價若大幅下跌，甚至會引爆第一大股東寶能系的資產(chǎn)管理計劃，發(fā)生新一輪崩盤。而倘若有恒大來大力托盤，股票供求關(guān)系和股價走勢會大不一樣。盡管在觸及舉牌標準前，恒大沒有義務告訴大家它是不是會來當“白馬騎士”，但它不能釋放與事實不符的、足以影響股價的虛假信息。

萬科4日下午的走勢雖然整體向上，但的確出現(xiàn)了小幅震蕩，漲停板也一度被打開。萬眾矚目的地產(chǎn)界第二大公司在這個敏感事項上作如此表態(tài)，可以說這一虛假信息發(fā)布肯定會對市場價格造成壓力。在恒大否認買入后，賣出股票者也有理由宣稱“恒大否認買萬科”的說法隱瞞了市場對萬科股票的真實需求，并對自己造成了影響。

我國《證券法》的相關(guān)規(guī)定還比較原則化，但中國證監(jiān)會2007年《證券市場操縱行為認定指引(試行)》列出了蠱惑交易操縱，指行為人進行證券交易時，利用不真實、不準確、不完整或不確定的重大信息，誘導投資者在不了解事實真相的情況下做出投資決定，影響證券交易價格或交易量，以便通過期待的市場波動，取得經(jīng)濟上的利益行為。拿這個去套恒大的行為，是可以成立的。

不過，雖然《證券法》概括承認了操縱市場行為的受害者的民事求償權(quán)，但由于受害者的買賣行為與違法行為、受害者的損失與違法行為之因果關(guān)系的證明極其復雜，不宜隨意做司法推定。實務中，認定操縱損害賠償?shù)陌咐€幾乎沒有。故“錯賣”萬科股票的投資者還不必太有指望。

繆因知（中央財經(jīng)大學法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