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就是永不枯竭的一滴水
2018-06-23 12:26:12 來源:中青在線

張培昂

冷轉運是武漢市漢陽鋼鐵廠高溫車間的一位退休工人,今年73歲。

冷轉運的一生,平平淡淡。

16歲,他在漢口惠濟理發(fā)廳做學徒;19歲,成為南海艦隊一名戰(zhàn)士;24歲退伍,被分配到漢陽鋼鐵廠,直到退休。

沒有跌宕起伏,他的人生履歷,短短兩行字就可以概括。

但有一些事,在心里打下了烙印。

他記得在理發(fā)廳做學徒的第一天,師傅故意考驗他,錢這兒丟了一枚,那兒落下一張。下班后他清理衛(wèi)生,把那些錢碼好,交到師傅手里。師傅語重心長地跟他說,你來我這里,要先學做人,再學做事。

當兵后,在他們駐扎的海島上,沒有正規(guī)的理發(fā)店。冷轉運從第一個月的津貼里拿出4元,買了一套理發(fā)工具,開始義務給戰(zhàn)友們理發(fā)。

逢年過節(jié),也給島上的居民理發(fā)。

打那時候起,給人免費理發(fā)成了習慣,并跟了他一輩子。

1969年,復員參加工作后,廠里有一個澡堂,冷轉運在澡堂里設了一個免費理發(fā)處,為車間600多名工人服務。別人下班就走了,他回到家,要經常比別人晚上2個小時。

1995年,冷轉運退休了。他閑不下來,在居住的四新社區(qū)設了個義務理發(fā)點,每月1日、15日,以及逢年過節(jié),為人理發(fā)。這個理發(fā)點名氣越來越大,別的社區(qū)也常有人慕名而來。

他是一位普通人,他幫到的人,比他還平常,其中很多其實屬于社會中的弱者。

江夏區(qū)有一家老年公寓,附近幾里路沒有理發(fā)店,這里的老人,面對理發(fā)難、理發(fā)貴的問題,一籌莫展,求助于媒體。冷轉運在電視里看到了,主動上門服務,還笑稱自己是去解決老人們的“面子問題”。

社區(qū)里91歲的劉全智老人,老伴多年前去世,兒女也住得遠。冷轉運每月上門為她理一次發(fā),順手還把家里的體力活兒干了。

一位街坊老太太過世了,老太太的兒子找到了冷轉運,請他為逝者理發(fā)、整理儀容。因為停電,冷轉運又跑到工廠,找到200米長的動力線,為老太太完成了人生最后一次理發(fā)。

這種事,他做過不止一次。有人問他為啥不忌諱,他說,這有什么忌諱的,都是四鄰街坊,能幫就幫一把嘛。

一年除夕,一位中風老人的家屬打電話到社區(qū)辦公室,想要冷轉運上門服務。社區(qū)主任覺得家家戶戶都在吃團圓飯,冷轉運也是兒女繞膝的大家庭,哪會有時間上門服務呢。她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打通了冷轉運的電話。冷轉運正在小兒子家吃團圓飯,他反而勸社區(qū)主任不要推掉,不能讓老人失望。在問清地點和聯系方式后,他吃過午飯就趕回來給老人理了發(fā),讓老人過了一個干凈清爽的年。

這些年來,無論是在理發(fā)點,還是上門為人理發(fā),他都自帶水杯,連大家的一口水都不喝。

也有些他經常上門服務的,家屬過意不去要給費用,都被他拒絕了。他說,我愿意幫助大家,不是為了錢,我雖然沒得到錢,卻得到了錢所買不來的快樂。

這種快樂,帶來了冷轉運內心的平靜,也帶給了這個家安穩(wěn)。

冷轉運老兩口都是退休多年的工人,每個月加起來,也不過有5000元多一點的退休金。他們居住的房子,還是上世紀80年代初單位分的老公房。

他們家位置偏遠。從武漢市中心出發(fā),坐公交車要一個多小時。樓房樓梯逼仄,陡,是那個年代簡易公房的顯著標志。

房間有40平方米,客廳放了一張復合板餐桌,角落里有一張桌臺,上面是一臺老式12英寸康佳電視機,也是上個世紀80年代的標志性產物。除了這些,客廳再不能容下別的東西。

里間臥室里,并排放了張雙人床和一張高低床。雙人床歸老兩口,高低床上鋪,存放著些舊物件;下鋪,如果哪天孫女留了下來,就屬于她們。

屋角,摞著幾個陳舊斑駁的箱子。冷轉運現在用它們裝書。

冷轉運的大兒子冷海波說,自己不是“官二代”和“富二代”,而是“正二代”——正能量二代。如果用金錢來衡量,這些年,父親靠理發(fā)也許能積攢下買個房子的錢,他的選擇雖然不能帶來錢,卻給全家人帶來了滿足感,一家人都為父親自豪。

6月12日,在武漢被評為“最美家鄉(xiāng)人”之前,冷轉運默默無聞,走在人群里也毫不起眼。但他如一滴水,微不足道又鍥而不舍,溫潤著自己身邊的那一片空氣或土地,并且永不枯竭。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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